南京师范大学 喻一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被每一次日落击中。每次看到太阳渐沉,把整片天空晕染开来,总是被莫名其妙的悲伤和无力感笼罩。有时候是对未来感到困惑,有时候是对选择摇摆不定,有时候是觉得眼前的美好稍纵即逝。好像每一步都是虚妄。
我看过这样的心灵鸡汤,它说“人生就是赛跑”,还有人说“幸福是比出来的”。小学的时候我对成绩和排名没什么概念。但我最害怕考试。我永远不能忘记我上小学二年级的那个夏天的下午。我大姨骑着自行车来接我,我看到她就哭了。我说,完蛋了,我把大禹治水写成大禹冶水了,我不能考一百了。大姨安慰我没关系,不考一百也没关系。但是我不听。我至今也没想明白我怎么会为了一张小学二年级语文试卷一分一个的填空题难过一整个夏天。多不值啊。
初中第一次月考之前,班主任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社会就是一个金字塔,越往上人越少。嗯。让我们好好复习。这次听进去了,国庆七天假,对着只学了三周的知识复习了整整七天。后来上了高中才发现,不是,那算什么事啊,七天的假期,多宝贵啊。再听听同学说的自己到处玩的经历,后悔万分。后来我确实再也没有放过整整七天的国庆假期。
高中还是会为每一次数学周练紧张,又为每一次考试伤心落泪。高考后回头看看,那又算什么啊。后悔自己为不值得的事情花费了太多时间。
只看眼前,当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醒悟好像总在多年以后。
我倚在篮球场的栏杆上,看着落日,突然想,会不会,多年以后,我也会为现在后悔。那些迷茫终有答案,选择终有结果。又有什么事情值得我把所有的美好都错过呢?
功利主义的洪流滚滚而来,同辈竞争泰山压顶。跟随洪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放弃了一次选择的权利。
树林中分岔出无数条路,我看别人都走那条,所以我也跟着走。
大一上马原课的时候,讲到认识论。老师给我们放了一个心理学实验的视频,叫“看不见的大猩猩”。先布置任务,观察穿白色衣服的人传了几次球。结束之后大家胸有成竹。结果老师问,刚刚有没有看到大猩猩。
嗯?什么大猩猩。在我专注地盯着球的时候,屏幕里已经走进了一只大猩猩,大摇大摆,不紧不慢,甚至对着镜头捶胸脯。可是,我就是什么也没看见。
我突然感到有些后怕,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大猩猩呢?是那次缺席的合唱比赛,还是文艺汇演?那场没看的电影,没去的演唱会。没来及说出口的秘密,没打开的心结,没表达的爱意,还是错过的一次有一次日出、晚霞、星辰和大海。
可是,这明明是我们自己的人生。又为何被强加的任务所左右?
没有意义的竞赛,却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不知什么时候报了名。
我要退赛。我要拿回我的人生。